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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第一場雪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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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子過得很快,從夏天到冬天,似乎只是一眨眼的時間。

淩青和程晉出去吃過幾次飯,兩個人相處也越來越自然。淩青什麽事都願意跟他說,程晉也會認真聽,偶爾也講一些公司發生的趣事。

餐廳的兼職一直在做,吳念特地和她那個親戚說了,她們放假期間可以不用去上班。

陳琳琳飛快的收拾好東西,她男朋友已經在樓下等著了。

“姐妹們,姐姐我先走了,拜拜。”

周小果只能看著她的背影咆哮:“真一,你個見色忘友的女人!”

本來開始四個人說好一起回家的,結果吳念昨天就飛回家了,陳琳琳和她男朋友是今天的機票,只有她和淩青兩個人是明天的火車。

她抱著淩青哭訴:“嗚嗚......三井君,現在就剩咱們兩個了。”

淩青嫌棄的推開她:“我要去吃飯了。”

偌大的校園冷冷清清,路邊的樹光禿禿的,地上有些許枯葉,一陣寒風吹來,淩青伸手攏了攏身上的棉衣。

她們路過操場的時候,遇到了學生會主席文正溪。

從開學那天在校門口的驚鴻一瞥,周小果就對他念念不忘,因為他,淩青被周小果強迫著加入了學生會,還拉著她整天在人家屁股後面轉。

“嗨,正溪學長,你這是要去哪兒啊?”

“小果,淩青,我要到學生會找他們出去送個資料,或者你們有空的話也可以幫這個忙。”

在美色的誘惑下,她周小果是毫無原則的,點頭如搗蒜:“好好好,我們什麽都沒有,就是有空。給我吧,我們一定幫你送到。”

淩青站在旁邊看著,倍感無力。

“那謝謝了,送到第三人民醫院,到了打上面這個電話就行。”

周小果拍拍胸脯:“好,沒問題!”

第三人民醫院離學校很遠,淩青本來是不想去的,送資料找誰不能送啊,她還想著下午去市中心給媽媽買點東西帶回去呢。

“四郎,別怪我沒提醒你啊,色字頭上一把刀,你小心栽在那些虛有其表的男生手裏。”

淩青出於玩笑說的話,誰料到會一語成讖。

先地鐵後公交,兩個多小時之後,終於到了第三人民醫院門口。

中午飯還沒吃,兩個人已經餓得不行,在附近買了包子和熱豆漿充饑。

打通資料袋上寫著的電話號碼,那個人讓她們把資料送到住院部。到了住院部,她又說要送到五樓的病房。到了五樓,終於把資料送到那個人手裏。結果費力不討好,她們挨了那個婦女的罵,尖銳的聲音充滿整個樓層,罵得那叫一個難聽。

兩個人聽了半天才明白,原來她的兒子在學校突發疾病住了院,她把錯都怪到學校頭上,還對著她們撒了一頓氣。

淩青長長的吐了一口氣:“這下被罵舒服了,你就回去跟你的正溪學長邀功吧。”

她抱歉的看著淩青:“我也沒想到會遇到個潑婦,要是知道就不來了。”

淩青挽著她:“算了,千金難買早知道,我們快回去吧。”

等電梯的時候,周小果跑去上廁所。

“叮”一聲,電梯門打開,裏面一對年輕男女正抱在一起,男的面向外,正好對上淩青的視線。

淩青看見這暧昧的一幕,迅速閉眼,低頭。

周小果回來看電梯門開了,淩青還沒進去,以為是在等她。於是她跑過來,一把淩青將推了進去。

“啊!”她重重的砸在背對著她的那個人身上,還沒喝完的豆漿全部濺在兩個人的衣服上。

魏予澤被撞到墻上,背後一陣發麻,伸手推開了懷裏的人。

關馨知道今天魏予澤會來醫院,所以故意制造了一場“偶遇”,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抱他,被打擾了不說,還被潑了一身豆漿,她自然十分生氣。

她轉過來怒視著淩青:“你這人怎麽回事啊!”

淩青連忙向她道歉:“對不起,對不起。”

周小果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:“不好意思啊,我們不是故意的。”

“衣服都濕了,這樣我怎麽出去見人啊!”最重要的是讓她在魏予澤面前如此狼狽。

“你是關馨!”周小果認識她,GX力捧的新人,平面模特出身,如今開始轉戰演藝圈,剛演過一部票房很不錯的電影,被封為新一代宅男女神。

及腰的卷發自然的披散在兩側,臉看起來比電視上小,名副其實的巴掌臉,其中那雙大眼睛幾乎占據了三分之一的面積,精致的鼻子下長著一張小巧的嘴。上身穿著寬松的白色毛衣,毛衣外面套著一件玫紅色大衣,黑色鉛筆褲襯得她的兩條腿更加修長,腳下穿著一雙小皮鞋。

周小果想著,恐怕沒有第二個人能把這一身穿得比她好看了,果然名不虛傳。

淩青偷偷在她身上瞄了幾眼,不得不承認,要身材有身材,要臉蛋有臉蛋,演技似乎也不錯,她簡直就是為娛樂圈而生的。

她外表那麽出眾,站在聚光燈下,足以讓大多數人為之傾倒。不過她好像已經名花有主了,那位面癱。

“算了,沒事了。”她是公眾人物,一舉一動都可能影響到她以後的發展,既然人家已經道了歉,她也不好再多說什麽。

魏予澤站在那兒冷眼旁觀,一句話都沒說。

電梯停在一樓,四個人先後走到住院部門口,天空不知道什麽時候飄起了細雨。

“予澤,我衣服濕了,現在又在下雨,你能不能送我回去?”關馨充滿期待的眼神投向站在旁邊的魏予澤。

魏予澤看了看她衣服上的汙漬,又看看外面,移步到她後面,幫她把外套脫下來。

淩青看著這一幕,覺得魏予澤對他女朋友還真不錯,知道把關馨臟了的衣服換下來,把自己的衣服給她穿。

關馨也這樣以為,她面露欣喜,可是下一秒,她的臉就徹底垮了下來。

魏予澤把脫下的衣服遞給她:“把它頂在頭上,兩全其美。”

周小果忍不住笑出聲,關馨瞪了她們一眼,淩青拉著周小果跑了出去。

兩個人在公交車站牌下哈哈大笑,淩青發現魏予澤還真是不通人情,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。

關馨氣極,當著別人的面,魏予澤一點面子都不給她。看著他的車消失在轉彎處,她才打電話叫經紀人把車開過來。

周小果看見一輛車緩緩停在她們面前的馬路邊,用手肘撞了撞淩青。

“上車。”一如既往的霸道。

淩青走到車邊,彎著腰和他保持同一水平:“不用了,我們在這裏等公交車,你先走吧。”

魏予澤微微擡眉:“你確定?”

她當然確定了:“嗯,謝謝你的好意。”

他難得的輕笑,看著淩青:“現在已經五點半了。”

她掏出手機看了一眼,確實是五點半,於是點了點頭。

周小果走過來拉了淩青一把,對魏予澤說:“那麻煩你了。”

淩青一臉不解的看著她。

“現在是五點半,我剛剛看過了,這裏最後一班公交是五點一刻。”那也就意味著,最後一班剛剛已經走了。

淩青尷尬的看了魏予澤一眼:“那你把我們送到地鐵站吧。”

打開車門,淩青一只腳跨上去,楞了兩秒又縮回來。

她脫掉外套,疊起來抱在懷裏,這才坐上車。衣角被豆漿淋濕了一大塊,要是把這看起來就不便宜的車座椅弄臟了多不好,更何況車的主人是魏予澤這種陰晴不定的人。

魏予澤從後視鏡裏看見淩青穿著單薄的毛衣,不經意的皺了皺眉,然後把車窗全部關好,開足暖氣。

她知道魏予澤話不多,也不喜歡話多的人,從一上車就保持著沈默。周小果低頭玩手機,淩青坐著發呆。

天開始轉黑,道路兩邊的燈紛紛亮起。

透過車窗,看見外面的景物匆匆後退,不知道為什麽,淩青覺得有些失落。望著空蕩蕩的天空,心裏好像少了些什麽。她突然很想媽媽,不知不覺竟然有淚從眼角溢出來。

魏予澤心裏一頓,她在哭?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,但她那楚楚可憐的樣子,看起來讓人心煩。

淩青收回視線,看另外兩個人都沒註意她,不好意思的低頭悄悄擦掉淚痕。

第二天一大早兩人就趕往火車站,經過二十多個小時之後,火車準時停在了市裏的火車站,周小果已經在上一站下了車。出了火車站,又坐上大巴,經過一個多小時的顛簸,車終於停在了村口。

走在熟悉的小路上,看著熟悉的一草一木,她好像理解了為什麽在外的游子總會思念家鄉。沒有什麽能夠代替你在這裏生活的一點一滴,那些回不去的時光是那麽美好,令人懷念,難忘。

夕陽染紅了半天邊,一眼望去,田野裏一片枯黃,正好與晚霞相輝映。這一切在她的眼裏都是那麽美麗,讓她心動。

淩青遠遠的就看見媽媽向自己走來,她加快腳步,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。

在媽媽面前站定,喊了一聲:“媽。”

淩雲繡笑著答應,接過她手裏的行李箱:“外面冷,快回家。”

看著媽媽的背影,她想起了朱自清的那篇文章。學習那篇課文的時候,她是排斥的,因為她不願意看見和“父親”有關的任何字眼。而如今,她站在這個角度,真切的體會到了朱自清當時的心情。

家永遠是最溫馨的港灣,無論你走多遠,只要回來,就會感受到愛和溫暖。昏黃柔和的燈光照亮不大的屋子,母女兩人高高興興的坐在一起,邊吃飯邊聊著天。對她們母女來說,最大的幸福莫過於此了。

收拾完碗筷,她拿出給媽媽買的衣服,讓她試穿。淩雲繡讓她以後別再買,她不缺穿,讓她留著錢自己用。

“我找了兼職,能掙錢。”

“你這孩子,讀書要緊,要是錢不夠,我......”

她知道媽媽想說什麽,打斷她:“媽,我心裏有數。”

孩子已經長大了,既然女兒不想聽,她就不說。

“那好,你快洗洗睡覺吧。”

“嗯,你也早點睡。”

臨過年那幾天,村裏許多外出打工的年輕人都回來了,家家都熱熱鬧鬧的,鞭炮聲聲,喜氣洋洋。

十幾年家裏都沒有熱鬧過,淩青覺得過年還是應該喜慶一點。於是她坐車到不遠的鎮上買了燈籠、對聯,還有一些鞭炮和煙花。

家裏簡單的布置一下,氣氛明顯好多了。除夕晚上別人家都在放煙花和鞭炮,淩青也把她買的那些東西搬出來,和媽媽一起放。

絢爛的煙花一次又一次在空中綻放,煙花的美貴在稍縱即逝,直到放完,淩青還是意猶未盡。此起彼伏的鞭炮聲回蕩在整個村子裏,這是一年中最熱鬧的一個夜晚。

大年初二這天早上,淩青剛起床,就聽見門外有人叫她的名字,聲音很大。

“淩青,怎麽還不出來迎接姐姐我啊!”

淩青睡眼惺忪的站在門口,看到院子裏站著的王方瑜後,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徹底清醒過來。

“哇!哪裏來的黃毛怪?哈哈......”

王方瑜瞪著她:“還不過來接東西,待客之道懂不懂?”

這時羅涵也走進了院子,她變了不少。

及腰長發變成了齊肩短發,臉上畫著淡妝。穿著粉色羽絨服,淺藍色牛仔褲,腳上穿著一雙高跟鞋,很漂亮。

看到羅涵越來越好,她很安心。

“你們是客人,你們最大。”淩青接過她們手中的東西,帶她們進屋。

王方瑜摟住她的脖子:“怎麽樣,沒有姐姐我在你身邊,是不是很孤單啊?”

“沒有,完全沒有。”

她擰了淩青一把:“你個忘恩負義的家夥,哼,虧姐姐我還天天想著你們!”

家裏難得這麽多人,淩青和淩雲繡都很高興。

三個人出去轉了一圈,回來後都去廚房幫忙,做了一大桌子菜。

王方瑜是頂著那不忍直視的頭發賭氣出門的,她頭上的傑作出自她無聊的老媽之手,她還在生氣,暫時不想回去,所以要在她這裏借住兩天。

羅涵自然是要回家的,她這幾個月掙了錢,她爸媽對她態度好了很多。

“方瑜,過兩天就回去吧,別讓你爸媽擔心。”

兩個人一起把羅涵送到村口坐車,等她上車離開了才往回走。

“我們隨便走走吧。”王方瑜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。

“好啊。”

田間的小路很窄,王方瑜在前面慢慢的走,一直低頭看著腳下。

“方瑜,你是不是有心事啊?”

“沒有啊,就是看這裏景色不錯,想欣賞欣賞。”

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,沒走多遠就累了,順勢坐在路邊的枯草地上休息。

王方瑜拔了一根草,一圈一圈的往手指上纏:“要是我從小生活在這裏多好,天天在田地裏打滾,自由自在的。”

淩青學著她的動作:“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你的生活。喜歡的東西自己沒有當然想要,但是得到了可能就會發現不是原來想的那麽好。所以,最重要的還是珍惜眼前擁有的。”

王方瑜像看國寶一樣看著她:“你說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哲理了,果然去大學熏了一下就是不一樣。”

淩青笑道:“是好好的熏了一下,你不是也熏了。”

“嘿嘿,那是。”

王方瑜的爸爸打了好幾次電話她都沒接,最後打到淩青這裏,淩青讓他不用擔心,說方瑜很快就會回家。

送她到村口等車的時候,王方瑜喊她:“青青。”

她沒有這麽叫過她,從來都是連名帶姓的喊,因為她說那樣喊起來帶勁兒。

淩青知道她肯定有什麽事,不然不會跑出來兩三天不回家,連她爸爸的電話也不接。

“怎麽了?”

車已經來了。

她笑得很勉強:“舍不得你呀,姐姐我要走了。”她抱了淩青一下就上了車。

淩青看著她上車,猶豫幾秒,跟了上去。

王方瑜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,頭靠著前一排的座椅。車開動,有人挨著她坐下,抓住她冰冷的手,她正想罵人,擡頭看見是淩青,一下就繃不住哭了出來。

她才不管是不是公共場合,更不會顧什麽淑女形象,在車裏哇哇大哭起來,淩青抱著她,滿臉歉意的看向將視線投過來的乘客。

哭了好久她心情才平覆下來,問淩青:“你來幹嘛?”

“送你回家。”她這才想起給媽媽打個電話說一聲。

聽淩青這麽說,她倍感欣慰。

“我爸給我下了最後通牒,再過半個月我就要走了,出國。”

淩青沒想到這麽快,她以為方瑜的爸媽不會逼她。再一想,她爸媽肯定知道羅涵退學了,方瑜自然沒有非留下不可的原因。其實留學對方瑜有好處,現在她完全可以出國去,只是有些舍不得她們吧。

“既然這樣,那就去吧,我和羅涵都支持你。”

“我不想去,一個人在國外,又不會說英語,大街上一眼望過去全是金發碧眼,和我長得不一樣的人,想想就覺得可怕。”

“慢慢就認識新朋友了啊,不是有唐人街嗎,那裏應該到處都是中國人吧。”

王方瑜靠在她肩上,沒說話。

把王方瑜送到小區門口,淩青從口袋裏掏出項鏈戴在她脖子上。

“也沒什麽送你的,這個是羅涵買給我的,你戴著,我們......”她哽咽了,“你要加油,快點適應國外的生活,我們常聯系。”

兩人面對面哭,看著對方狼狽的樣子,又破涕為笑。

一個大大的擁抱之後,王方瑜進了小區,淩青看著她漸漸走遠,最終消失在眼前。

她想起遇見王方瑜那個夏天,她穿著一件漂亮的藍裙子,紮著馬尾,坐在她前面,趁老師不註意,轉過身來一臉燦爛的和她打招呼。陽光剛好照在她明媚的臉上,她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率真的女孩。

淩青對分別沒什麽概念,但是前幾天看見的一句話,讓她有了不同體會。

每一次分開的時候都要好好道別,說不定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,這個世界變幻無常,沒人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。所以她才莫名的覺得很難過,身邊的人本就不多,她害怕這一分開,以後再難見面了。

快到家的時候,她突然覺得自己未免太過矯情,現在什麽事都沒發生,幹嘛在這裏杞人憂天。

她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腦袋:“淩青,你都在亂想些什麽。”

魏予澤接完電話準備進去,看見站在不遠處的淩青,穿著顯眼的藍色毛衣,站在那裏又是自言自語,又是拍打自己,頓時覺得她的世界常人無法理解。

程晉回來給他母親上香,而魏予澤和以往的兩次一樣,是被家裏的兩位老人派遣過來的。

淩青一進門就看見院子裏站著一個穿著深灰色大衣的人,挺拔的身形,獨特的氣質,配上他身邊的那棵樹,她腦海裏浮現出“玉樹臨風”四個大字。

她走近,正想開口問,那人轉過身來。

魏予澤!他怎麽在這兒?

“幹什麽?”魏予澤居高臨下的看著她,臉上掛著微妙的表情。

他難道不覺得她們之間靠得太近了嗎?

淩青退後兩步,臉頰微微發燙:“我還以為是誰呢。”說完轉身進了屋。

她以為他們吃了飯就走,但是在媽媽的盛情邀請下,程晉說留下來玩兩天也好。他詢問魏予澤的意見,出乎淩青的意料,他居然沒有反對。

當她看見程晉拖著一個行李箱跟著媽媽上樓時,她才發現他們好像早就打算要在這裏逗留兩天。不過像魏予澤這種從小嬌生慣養的公子哥,估計住不慣這鄉下的房子吧。

淩雲繡收拾好房間之後下樓,讓淩青帶他們兩個人出去走走。

“青青,你帶兩個哥哥出去看看,小晉好久沒回來了,這裏也有些變化。”

淩青盤腿坐在沙發上,一邊嗑瓜子一邊看電視:“你帶他們去吧。”

“你們年輕人才有話說,我還要去鎮上買些東西。”

她不情不願的起身關掉電視:“知道啦。”

她站在樓下喊程晉,喊了幾聲都沒人答應,正準備上去看看,魏予澤從樓上下來了。

“他剛才出去了。”

“他去哪兒了?”

“我怎麽知道。”

淩青看著他:“那你要出去走走嗎?”

“嗯。”

於是她帶著魏予澤在房子周圍打轉。

魏予澤安靜的跟在後面,看著她頭上的馬尾隨著她的步伐不停的搖晃,他想起第一次見面,也是這個樣子,他走在她後面,看著她活潑的背影。他不知道為什麽她走路時都那麽開心,慢慢了解之後才明白她的開心多源於容易滿足。

她不知道該和魏予澤說些什麽,自顧自的走了很久,回頭看魏予澤落後很遠,她停下來等著。

“你累了的話,我們就回去。”

魏予澤指著不遠處的小山坡:“去那邊看看。”

兩個人爬上去,站在上面沈默不語。淩青站得有些累了,找了塊石頭坐下來。魏予澤筆直的站在那裏,一陣陣輕風吹動他的短發和衣角,淩青肆無忌憚的盯著他的背影。

山野間廣闊但有些蕭瑟的風光確實吸引了他:“在這裏住著,也不錯。”

淩青聽了他說的話,沒有任何感覺。他和方瑜一樣,只是因為厭煩了自己現在過著的生活,才會對這裏產生一時的新鮮。如果真的讓他們在這裏生活,估計也堅持不了多久。

回家的路上,天開始飛雪。已經好幾年沒有下過雪了,細小的白色雪花從天空灑下來,很漂亮。

“哇!下雪啦!”

她攤開雙手去接,小小的雪花落在她的手心,瞬間融化掉。

值得這麽高興?魏予澤看著她興奮的模樣,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。

大概是因為見到下雪,心情變得很好,話也比平時多了些。

她問:“你喜歡下雪嗎?”

他看著空中飄落的雪花:“小時候喜歡,現在很少見。”在他印象中,這還是她第一次問關於他的問題。而他也不由自主的認真回答了。

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難得這麽和諧。

她笑著對他說:“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,和你一起看的。”

魏予澤看著她柔和安靜的笑容,有一瞬間的失神。

“這裏空氣比你們大城市裏好多了吧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等春天來了,這裏風景很好,花草特別多,五顏六色的。不像城市裏那麽死板,到處都是鋼筋水泥造的高樓大廈,一點也不好。還有......”

她一直說,魏予澤安靜的聽著,偶爾簡單的應一聲。他沒有嫌她話多,也沒有一點不耐煩。

回到家時,程晉已經在沙發上坐著了。淩青去廚房幫忙,媽媽將菜洗好,剩下的全部交給她。

她平時很少做飯,不過媽媽說她炒的菜味道不錯。

都是些家常小菜,沒多久就全部上桌了。

程晉看著擺的滿滿的一桌子:“沒想到你廚藝進步這麽大。”

“她呀,難得做一回飯,你們嘗嘗。”

魏予澤率先夾了一筷子青菜,慢慢放進嘴裏。

淩青不知道自己的廚藝是不是入得了這貴公子的口,期待的看著他:“怎麽樣?”

魏予澤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,淩青以為他覺得不好吃,有點失落。

“還行。”

眼裏重新燃起希望:“真的嗎?”

程晉也吃了,對著她點頭:“很好。”

她的心情瞬間明朗起來:“那你們多吃點。”說完順勢夾了幾筷子菜放到魏予澤碗裏。

淩青看他不動,用手肘碰了碰他:“快吃啊。”

魏予澤這才開始吃,淩青盯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,心想他還真是長得很好看。

感覺到她一直看著自己,魏予澤側過頭,正好對上她的視線。

淩青見他眼底劃過一絲不懷好意的笑,耳根開始發熱,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,她用力眨了眨眼,對他微微一笑,然後低頭專心吃飯。

淩青坐在沙發上看電視,程晉和魏予澤從她面前經過,往樓上走去。

昨天在電話聽說魏予澤和程晉都在淩青家,周小果羨慕得不得了,她家裏要是住著兩個這麽養眼的帥哥,叫她一輩子不出門也可以啊。

“哇塞,三井君你就美吧!”

“你喜歡就拿去啊。”

“我只要一個就夠了,程晉長相好,人也好,不過還是魏予澤更符合我的口味,雖然對人冷淡,但他比程晉帥那麽一點點,我還是最看重臉的。”

周小果那魔性的笑聲現在還在她的耳邊回蕩。

程晉一身都是深色,整個人看起來很穩重。走在後面的魏予澤今天穿了一件淺灰色毛衣,休閑褲,一副居家的打扮,和平時的他很不一樣。

淩青的視線隨著他們移動。

不知道是不是被周小果洗腦了,原本外表十分優秀的程晉和魏予澤比起來似乎真的差了點。

“青青,你在發什麽呆?”

“啊?我......我在想晚上吃什麽菜。”

“我去鎮上買些魚蝦,晚上做,他們明天早上就回去了。”

下午四點多母女兩人就在廚房忙活開了,淩青端著盆在院子的水龍頭下洗菜。

她坐在那裏,袖子高高挽起,手放在冰涼的水裏,不一會兒就凍得發紅。她已經習慣了,沒覺得水特別涼。

魏予澤走過去,居高臨下的看著她:“沒有熱水嗎?”

“這水不太涼,馬上就洗好了。”她頭也沒擡,專心洗著菜。

感覺到一個黑影壓下來,魏予澤蹲在了她面前。

“我能幹什麽?”

“你就進去坐著吧。”

但他並沒有走的打算,反而挽起衣袖,手直接往盆裏伸。

淩青一把抓住他的手腕:“你還是進屋吧,外面挺冷的。”她的手已經有點麻木,感受不到魏予澤手上的溫度。

看他那雙白皙,骨節分明的手就知道平時肯定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,淩青自然不能讓他幹這些。

冰涼的手貼著他的皮膚,仿佛觸電一般,迅速向上蔓延,到達全身每一處敏感的神經末梢。

魏予澤面無表情的收回手,起身進了屋。

一頓飯吃下來,魏予澤一句話都沒說。淩青幾次想和他說話,他卻看都不看她一眼。淩青納悶,難道是因為沒讓他洗菜,所以生氣了?

第二天淩青起床時,他們已經走了,本來每天都會飄的雪也停了。

☆、守望幸福

開學之後,一切如常。

冬天悄悄過去,大地開始回溫。春日的陽光暖洋洋的,萬物慢慢蘇醒過來,繁華的城市裏也能強烈的感受到正在萌發的綠意。

“三井,下午的課你幫我頂一下。”陳琳琳接了個電話之後,提起包包就要出門。

“好。真一,是不是出什麽事了?”

“等我回來再告訴你。”說完就不見了人影。

她剛走沒多久就打電話回來,說要借三千塊錢,很急。淩青她們三個人一起去附近的銀行,取了錢等她來拿。陳琳琳臉色很不好,來了之後什麽也沒說,拿著錢又匆匆忙忙的走了。

周小果最近生病了,下午要去醫院吊水,吳念陪著她,淩青要去上班。本來想請假,但是那邊最近正缺人,只批了周小果的假。

淩青擔心著陳琳琳和周小果的情況,沒註意路,和迎面走來的人撞個正著,手裏的盤子霎時飛了出去。

她彎腰道歉:“對不起,對不起!”

尖銳的聲音傳進淩青的耳朵:“你怎麽回事啊,沒長眼睛嗎?”說完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裙子,還好沒弄臟。

這時有人聞聲走出來,輕聲問那個女生怎麽了。淩青覺得他的聲音很熟悉,但又想不起在哪兒聽過。

“好了,人沒事就好。”說完就和那個女生進了隔壁的包間。

淩青看了看那兩個背影,撿起盤子,嘆了口氣,這兩天的班白上了。

下班之後,淩青從飯店出來聽見有爭吵的聲音,她不自覺的往那邊看了一眼。從穿著可以認出是剛剛那兩個人,女生情緒很激動。

聽不清他們在爭論什麽,女生走了幾步,男生轉身拉住她。

那個人有點眼熟。

為了看清楚,淩青往前走了幾步。

“王浩。”他怎麽在這裏?

王浩看見是淩青,立馬松開那個女生的手,女生趁機飛快跑開。

“你今天看到的,別亂說。”說完就追著那個女生而去。

淩青回了宿舍,周小果和吳念還在醫院,陳琳琳坐在椅子上發呆。

“真一,今天怎麽了?”

“王浩不知道為什麽和別人打架,進了派出所。”

淩青舔了舔嘴唇,小心翼翼的問:“那他現在怎麽樣,人在哪兒啊?”

“沒事,他下午回學校去了。”

“哦。”

看她心情低落,淩青讓她早點上床休息。周小果一生病,整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,無精打采,回來也倒在床上。宿舍難得還沒到十點就靜悄悄的。

淩青有點睡不著,想起晚上那兩個人拉拉扯扯的畫面,關系應該不一般。又想到下午陳琳琳的樣子,不知道該不該把看見的告訴她。

陳琳琳剛剛拿出所有錢替他賠償,他轉身就出現在別的女生身邊,她知道了肯定會生氣,說不定兩個人還會吵架。但是不說出來,感覺像自己和王浩在一起欺騙她。

淩青還在猶豫說不說,陳琳琳就和王浩和好如初了,她也不好再提起那天看見的事。

中午周小果抓著一本雜志,急吼吼的從廁所沖出來:“三井君,關馨和魏予澤上新聞啦!”

淩青接過書,果然,雖然並沒有拍到魏予澤的臉,但見過他的人一眼就能認出來。

“新晉小花旦關馨與神秘男友低調出游!他們兩個真的在交往嗎?”周小果雙手握拳,“三井君,你快告訴我,這是真的嗎?”

淩青放下書:“我怎麽知道,又不關我的事。”

“你怎麽能不知道,他還在你家住過呢。”

淩青捧著周小果的圓臉:“他是和程晉一起去的,我本人跟他真的不熟。”

自從上次魏予澤從家裏離開,這幾個月都沒見過他。他忙自己的工作,她忙學業,兩個人關系一般,這座城市又那麽大,見不到面很正常。更何況魏予澤是什麽人,上流社會,含著金湯匙出生,跟她這種平凡人自然不是一路。

人,大約真的是不能說的,白天剛看到新聞,晚上魏予澤就出現在她面前。

他穿著剪裁得體的深灰色西裝,面無表情,很快就和一群人走進了包間。

淩青納悶,他不是和關馨出去旅游了嗎?

最後程晉也來了,他看見淩青時,明顯一楞。

程晉身邊中年男人走過去:“劉總,抱歉來晚了。”

看他一臉笑意,哪裏有半分抱歉的意味。在這裏上班久了,淩青也見多了他們職場上的明爭暗鬥,表面說的都是好聽的,心裏指不定在打什麽壞主意。

被稱作劉總的人站起來和他握手:“哪裏,關總和程副總來得剛好”。

魏予澤是和劉總一起來的,但是程晉是和關總一起來的,那就是說他們兩個人不在同一家公司。

淩青看看這邊,又看看那邊,一時搞不清楚這是怎麽回事。

上菜的時候,程晉在外面和她說了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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